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

與石頭對話(續):波提切利《春》~爬山心得日誌之一

與石頭對話(續)~波提切利:《春》


(作為爬山心得日誌之一)


「爬這條山路」像是享受「一齣交響樂章」、「一部舞曲」的饗宴,它的「節奏」是那麼令人通體舒暢、形神愉悅,給人終日「喜神降臨」~喜孜孜地生活、工作;讓人生活那麼圓融,心胸那麼開闊、達觀;又好似波提切利「春」畫作的「青春、歡樂、美麗」女神降臨,使人「精氣神」無比恬適~~~



美麗(精)青春(神)歡樂(氣)女神


一幅畫是一本書,它是人生的返照:《春》畫的是「人生之春」,該畫最引人注意的是「美麗」「青春」和「歡樂」三位女神輕盈優雅的形象,特別富於「生命張力」的表現,是這幅「生命之畫」中最精彩的部份。她們身穿透明的紗衣,隨著輕盈的舞步,臨風招展,顯示了罕見的美麗。她們三人各具不同的神態,最右邊的一位名叫「美麗」,昂首側身,雙腳踮起,在陽光照射下更覺光輝燦爛;「青春」女神背轉身軀,側面,微微低頭,兩手沒有像其它兩位女神那樣高舉;「歡樂」女神扭著身腰迎上前去,顯得鬆散而又輕快,似笑非笑的表情掠過她的臉龐。從她們的舞姿來看,既不像是興高采烈,也不像是逢場作戲,表情含蓄,難以捉摸,她們似乎為無名的憂傷所籠罩,生命歲月總給人們隱隱的、淡淡的哀愁。這種憂鬱和傷感反映了貴族文化(人生經歷過最得意、最榮華富貴的省思)的悲觀主義,正如羅倫索、梅迭契的一首詩中所說的那樣:「青春雖然歡樂,卻並不長久!讓我們盡情歌舞吧,莫問明天吉否!」(亞麗安德尼詠)也似李白和杜甫的詩中所述:「暫伴月將影,行樂須及春!」(月下獨酌)「細推物理須行樂,何用浮名絆此身!」(曲江)儘管三位優美的女神表現了傷感情調,但她們並沒有露出絲毫墮落的輕狂。總之這是一幅富於詩意、形象優美的寓言性作品。


「《春》是波提切利最有名的代表作品,目前收藏在佛羅倫斯、烏茲齊博物館,也是人氣最旺的作品之一。它是作者三十三歲時的作品,取材於當時詩人波利齊安諾的寓言長詩《吉奧斯特納》。《春》是寓意畫:從畫面上我們看到的是,在鮮花滿地的幽靜而又美麗、結滿金黃色果實的密林間,美和愛之神維納斯懷著身孕在這個春的祭典上像個祭司似的,裝束嚴肅,儀態莊重,站在密林裡的橙子和香桃樹蔭之下(位在畫面中央)等待春(新生命)的來臨。她頭上飛來了小愛神丘比特,他的眼睛被蒙著(受孕),正向大地發射那灌注愛情的魔箭,箭頭上吐著火焰,誰中箭就像著了魔似的,產生如狂如痴的愛情。畫面左側是宣告春天來臨的眾神使者麥丘里,他身披紅衣,腰間佩刀,看來他的手似乎是在採摘樹上的果子,實際上是用他的法杖撥開冬天的陰雲。在他的身後是維納斯美神的侍從,三位優美的女神手挽著手地在草坪上翩翩起舞。畫面右邊是鼓起面頰的風神塞非爾從天而降,從林中急速推出春神,來到人間,春神是一位露著豐美肉體的希臘少女茀露娜。春神和風神與圖左邊麥丘里相對應,春神嘴裡啣著香草和鮮花,表示「春回大地,萬木爭榮」。春天,帶來了百花競開的景色;春天,吹來暖和的微風,使得萬物復甦,變得美麗,愛情之心也覺醒了,展開了百花爭豔的喜人春色。花神以華服盛裝,頭戴花冠、胸貫花環緩慢地來到人間,從衣兜裡掏出花瓣像雨點般地灑滿大地。


這幅畫「整個構思則具有完全獨創的性質。波提切利創造了詩意的寓言;他在寓言中別開生面地塑造了古代神話形象,使它們充滿新穎而精緻幽雅的富有感情的內容。畫中風景優美絕倫,足以證明波提切利對自然的認識有精細獨到之處。」這一作品充分表現了對人生的歡樂和女性人體美的歌頌。從每個人物形象可以看出藝術家是在著重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;描繪了人們在歡樂中帶著夢幻似的哀愁;畫中人物形象既豔麗又莊重,畫家表現了人物微妙而複雜的心理狀態。正由於這樣,更增強了誘人的魅力。」(節錄自《文藝復興史綱》199200頁,稍做補充)


 


附錄:李白:《月下獨酌》(四首之一)    林比文論詩  2005.3.10.


 



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


月既不解飲,影徒隨我身。暫伴月將影,行樂須及春。


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亂。醒時同交歡,醉後各分散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 永結無情遊,相期邈雲漢。


   


一個偉大的藝術家沒有不是深諳人情世故的,而其偉大的藝術作品無不是人生的返照;李白的飲酒詩作,素為人們稱頌,這首「月下獨酌」更是別具一格。這首五言古詩的主要內容是抒發人生孤獨無奈的深沈感慨,並提出積極樂觀面對的人生觀。他抓住了生命的本質:「我」的「獨」義,認清人的一生無論是踽踽獨行或是熱鬧非凡,到頭來都是殊途同歸到既「孤」且「獨」的境地。這是自然的、宿命的原型。從這個原型去看生命,那麼生活中的種種情節和事件,它們和生命的有機繫聯關係是如何?作者體悟到宿命的原形後,是持怎樣的人生觀來對待自己的生命?以下我們就從真實生活的形象,來探討作者這首詠頌生命的藝術作品。

    詩開頭兩句和末尾兩句緊扣著題目:「月下獨酌」,總寫人生在世的孤獨景況。首先我們來分析李白詩作的現實意義;文學藝術的真實性,是現實主義的基本原則,而對於一個真正的現實主義作家來說,世界觀和人生觀中的積極進步的因素,又是使這一基本原則得以實現的重要因素。什麼是真實?怎樣才能深刻地認識和表現出生活的真實?這就需要聯繫作者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作具體的分析。作者觀察到,人生在世就像活在萬花筒般的娑婆世界,雖然是生活在五彩繽紛的世界裡,但是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,於是作者用移情的象徵手法,取「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」、「永結無情遊,相期邈雲漢」的形象,深刻地揭示了人們社會生活某些方面的本質;作者又掌握到人際關係和生命的本質的發展過程是「無相親」的原貌;可是在生活的真實現象卻是載歌載舞、熱熱鬧鬧的場景,那麼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又如何去描述呢?作者理解到生活形象的真實性,既不能像照相機一樣,機械地的把生活現象的真實,照搬到作品中來;也不能像未來主義和理想主義一樣,根據自己的信仰和理解,把現實生活的現象作過多不切實際或無法證明的分析和推測;李白是最懂得生活、最懂得享受人生的浪漫詩人,他的詩作,抓住具有本質特徵的生活的真實現象把它集中起來、概括起來,深刻地反映生活本質的真實;因此,中間的十句藉月亮和影子與自己的關係作比喻,作為生活的真實的人際典型形象,並把彼此間的活動形象集結起來,便成了一首禪味十足、動感十足的「生命之歌」。


    「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」是順著首兩句的條件、氛圍(花間、一壺酒、獨酌無相親)宣染而來。也是人生群際關係最貼切的形象比喻;緊接著用「月既不解飲,影徒隨我身」,呼應首句的「一」、「獨」的人生本質;說明與我們相交往的人士,無論多麼親近,永遠無法完全明瞭自己的內心世界,如同「月亮」和「影子」永遠不能況味「酒國心境」一般,最多只能陪伴著我們而已。所以每個人的內心,當在月闌人靜的時候,最能感知「寂寞」「落寞」「孤獨」。


    「暫伴月將影,行樂須及春。」看似空靈,其實是在強調人和人之間的關係,就像暫時結伴的月亮和影子那般的輕渺、淡漠,既不能常相依,又不能真正分憂解愁(雖然李白與周遭的朋友,也有深情款款的時候,但大都是在描寫分別時短暫的難分難捨之情,背後隱藏著的仍是孤獨的悲哀,例如:贈汪倫:『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倫送我情』);而青春年華、健康時光又是那麼短暫,那麼及時享樂、活在「當下」似乎是唯一比較正確的選擇,尤其是年過半白的人,更須把握當下的「春--青春活力還在的時候」;這是作者積極樂觀的人生觀。歌頌生命要從實際生活出發,敢於面對事實,只有在這個積極進步的思想立場指導下,作者才能看出生命的本質,才敢於大膽地揭示積極生活的態度,並提出警策性的詩句來。


    說到這裡,必須指出一個問題,就是一般學者習慣性的思維,常把「花間一壺酒、、、舉杯邀明月、、、月既不解飲、、、行樂須及春、、、醉後各分散」與「酒國文化」劃上等號,當作是李白的標籤--瀟灑、浪漫、玩世不恭或出世、消極的人生觀的寫實,是不敢面對現實的逃避態度,正是由於這樣以訛傳訛的錯誤認知,有必要在此作澄清,指出作者的進步積極的傾向因素,說明其現實主義的真實性。當然每個人可以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與思想認知來解讀詩句,但更重要的是要試圖站在作者的立場和觀念進行解釋,正確的理解詩旨,才能和作者的原意合契。


    有了這一層認識,對以下的「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亂。醒時同交歡,醉後各分散。」詩句,不會再用輕慢、玩世的態度理解它,而是用嚴肅、正經的態度進行解讀,在反映作者「行樂須及春」的積極樂觀的人生觀下,它不僅抒發了詩人對「暫伴月將影」的不盡感慨,也寫出了一般人的共同感受下的理想人生觀;確實「載歌載舞」的人生,是一個理想的生活內容。


 


杜甫:《曲江》二首:


一片飛花減卻春,風飄萬點正愁人;且看欲盡花經眼,莫厭傷多酒入唇。江上小堂巢翡翠,苑邊高塚臥麒麟;細推物理須行樂,何用浮名絆此身!


朝回日日典春衣,每日江頭盡醉歸;酒債尋常行處有,人生七十古來稀;穿花蛺蝶深深見,點水蜻蜓款款飛;傳語風光共流轉,暫時相賞莫相違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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